去年暑假的作品，本来打算参本的，不过周期太长就退出了……（一年orz）
想着再加点什么，不过文风都变了还是算啦。描写的一部分灵感来自于俄剧《福尔摩斯》
基友说要跟我决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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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赛季结束后的八月初的某天下午，韩文清一个人在霸图的训练室里重复着单调的操作练习。
偌大的房间里冷气开得很足，寂静的室内只有敲击鼠标和键盘单调的声音，与窗外喧闹、不间断的蝉鸣声形成鲜明的对比——还有不到一个月，这里也会喧闹起来。会有队员坐满屋子的角落，会有人小声地讨论战术和配合，也会有人一边看比赛视频一边默念技能的名字……
只不过现在是夏休期，队员留在战队与否取决于他们自身。身为队长的韩文清留在这里只是为了下一赛季的拼搏，副队长张新杰刚刚结束了世邀赛的征途，回到这里还需要一段时间，而霸图队内另一位老将张佳乐也结束了比赛，但却没有要回来的意思，而是打了招呼直接去度假了。
韩文清又练习了很久，直到他放在电脑旁边的手机屏幕亮起，在白色的电脑桌上震动起来，他才点击了程序的停止键，关闭电脑，拿着屏幕已经黑下去的手机站起身来，走出了训练室。
按理说他平时绝不会把手机带进训练室，但是唯独今天，因为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张新杰要回来了。
提前三个小时设置了备忘的韩文清此时站在霸图俱乐部的门口，平时有点骇人的脸上架着一副深色墨镜。从远处的马路上驶来一辆轿车，停在他眼前。韩文清看了眼蓝色的车牌，什么都没说就拉门坐了进去。
原本韩文清是打算坐地铁去机场的，但他想了下和刚刚比赛结束回国的张新杰在地铁上被认出来的后果，最终还是选择租了一辆车。
尽管进高速的时候稍微有点堵车，韩文清还是早到了十几分钟。他坐在车内无聊地翻着手机，点开APP查看第十赛季的比赛视频，同时习惯性地开始思考自己在这种情况下的一些应对方式。
战法放大招攻击元素法师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上方滑下一个提示框，韩文清分神看了一眼，是张新杰发来的马上到的信息。他退出APP，给他回复了自己等待的位置和车牌号，没过几分钟，一个穿着黑色短袖的人敲了敲贴着防护膜的暗色车窗。
正在看视频的韩文清隔着玻璃抬起头，是张新杰。
韩文清自知自己并不是个表面看上去那样粗枝大叶的人，相反，他偏向于仔细，看似大胆豪放的举动中常常带着小心，所以他能够和叶修拥有同等常人难以企及的观察力，也因此他能够一眼看出张新杰的疲惫与兴奋。
“如何？”汽车开出机场，驶上高速的时候，韩文清微微侧头问道。
“还不错。”张新杰明白韩文清想问的事，语气轻松地给出了答案。
“不会觉得陌生吗？”
“还好，只是需要适应的过程。不过无论哪个队都不适应。所以总体而言，大家还是很公平的。”张新杰说完，朝四下里望了望，“有水吗？”
“给。”韩文清从前座靠椅后面拿出一瓶水，递给张新杰。
“谢谢。”张新杰没有多说什么，拧开了瓶盖就喝。
“我感觉你很累。”韩文清说，“比起回俱乐部，我觉得你应该先休个假。”
“不了，我回来的路上有了一些新思路，想和你讨论讨论。”张新杰拧好瓶盖，放在旁边。他放松地依靠在座椅上，细长的眼睛转向韩文清，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还有，我真的看上去那么累吗？”
韩文清突然觉得心脏没来由的一阵狂跳，他有些尴尬地咳嗽一声：“没错。”
“因为飞机坐得太久了吧，从苏黎世那边直飞B市，再从B市转机，中间马不停蹄地赶路，所以会觉得累。”张新杰转回头，仰靠着闭目养神，带着磁性的声音又轻又低，“但我还是想……至少见见你。”
“……我什么时候都可以见的吧？”
“队长，请你自觉一点。”
“……”韩文清不太明白张新杰口中的“自觉”究竟为何，一直以来都是。他没谈过恋爱，别人的青春在学校和旅馆里度过，而他的青春在俱乐部和赛场上度过。恋爱经验为0的韩文清在和张新杰交往以前，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居然有一天可以对男人感兴趣。
而他们在一起的过程也有些乏善可陈，一定要说大概就是“只不过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两人甚至连告白都没有，就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开始交往了。
后来韩文清想起曾经流行过那么一段时间的一首歌——“一辈子三个字听来熟悉，没说然后就在一起”。
但他和张新杰没有歌里面唱得那么悲情，至少目前还不是。
两个小时后，两个人站在了霸图俱乐部的大门口。
张新杰肩膀上还背着他走时带的旅行包，行李箱被韩文清抢过去拉着。
“食堂没人，到哪里找个地方吃吧？”韩文清环视一周，寻找还开着的饭店。
“先把行李放下再说。”张新杰看了眼手表，推开俱乐部的侧玻璃门，走入宿舍区。
他们放了行李，又在一家小店里吃了晚饭，才吹着带热气的夜风慢慢往俱乐部走。
俱乐部所在的这一带都比较冷清，大多数是居住区，到了晚上就没什么人，四周也很安静，走在路上只能听得见彼此的脚步声。韩文清两手插着兜，和张新杰并排走在一起。
“下个赛季……”他开口，声音不大，但是张新杰刚好能够听到。
“有什么安排吗？”张新杰放慢了脚步，眼睛转向韩文清那边。
“关于队内战术核心的事，”韩文清停下脚步，他没那么矫情，但此时也不免有些沉重起来，“我想调整战队核心，转移到奇英身上。”
张新杰也停了下来，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过于明显的变化，只是眼神里隐隐透出一丝惊讶与理解：“你要，打算退役了吗？”
“也该是时候了。”韩文清点点头说，握紧了放在兜里的拳头，“毕竟年龄也大了，状态也没有以前那样好。”
“……”
韩文清向前迈了一步，抽出自己有些汗湿的左手，借着昏黄的路灯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你出国比赛的时候，我一直都留在俱乐部里练习……当然你的比赛我都看了。总而言之，我已经跟不上其他人的步伐了，这样耗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总有一天会变成所有人的累赘的。”
张新杰站在原地看着韩文清的背影，怔愣了半秒才从后面快步追上来：“所以你在我走之前欲言又止的，其实是这个吗？”
“不，那时候还没想清楚。”韩文清转过身来，等他走到自己身边，“现在我想清楚了，也跟上面沟通了，俱乐部同意我的想法。”
张新杰在他身边站定，似乎很轻地叹了口气：“那你退役之后呢？有什么打算吗？”
“我想留在训练营，当教练。”韩文清回答他。
“那我呢？”韩文清回过头，张新杰站在路灯的光里，透过镜片，他的眼睛上瞄——那动作让韩文清想起第一次在训练营里遇见他的样子。张新杰看着韩文清：“如果我退役了以后，不愿意留在训练营，或是想离开这个城市发展呢？”
“你的事，我是不会干涉的。”韩文清摇摇头，“我也没有你退役了之后就一定会继续留在霸图这样的确信。”
“文清。”张新杰叫了一声，平淡的语气似乎带着嗔怪，“有时候，我倒希望你能多干涉我。”
韩文清登时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似乎刚才张新杰的话语里带着什么奇怪的命令，让他觉得喉头一阵焦灼，最后勉强挤出干巴巴的三个字：“……为什么？”
“因为会让人没有安全感。”张新杰不动声色地扬起嘴角，“我们也交往了几年吧？”
“……是啊。”
“可你总是这样保持着距离。有时甚至我觉得我们还是以前那样，一直都是队友的关系。”
韩文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所以你希望我多干涉你的私生活吗？”
张新杰看着他的脸，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
“笑什么？”韩文清还是一头雾水，“有什么好笑吗？”
“没怎么。”张新杰敛了笑声，清了清嗓子，“只是觉得你很可爱而已。”
“喂！你！”韩文清脸上一热，感觉心脏里一股热流往头上窜，“说什么呢！”
“没什么。”张新杰带着笑回答他，“如果你命令我留下来，我就会留下来。”
“你……”
“因为，在我心目中，你不仅是我的队长，也是我的恋人。我愿意听从你的要求。”张新杰看着韩文清，眼神里满是肯定。
“咳……”韩文清尴尬地抬手假装咳嗽，“先不说这个，准备一下这个赛季的战术安排吧。”
两人一直到了俱乐部的战术室才开始谈起战术安排的详细内容。
张新杰从背回来的旅行包里掏出一只移动硬盘，连接到电脑上，打开硬盘的文件夹，调出几个视频文件。
“言归正传，我出去比赛的视频你也看了。我觉得十一赛季应该会比起往年任何一个赛季都让人感到陌生。”张新杰指了指叶修赛时给他们的各队战术风格总结的文档。
“你觉得各个队伍都会有一些国际赛场出现的新的陌生战术吗？”韩文清打开投影仪，看着幕布上投影出的计算机画面问道。
“嗯，像是喻文州和肖时钦，这一次的比赛之中，他们就提出了许多新的思路。”张新杰点点头，“他们极有可能会使用这些在世邀赛中学到的新东西，来应对十一赛季的比赛。”
“不过目前先不提这个，我们还是先确定一下核心转移的思路比较好。”张新杰停止了操作，他坐在折叠椅上看向韩文清，“还是跟第十赛季一样，让他们跟着老队员进行实战演练……”
“不了，不用那么保守。”韩文清摆摆手，“在能拿到季后赛名额的基础上，直接让他们自己上场打就行了。我退役了之后，张佳乐也就不远了吧？到时候我们一走，这里就只有你了，剩下的事情都得他们来做，与其爱护着，还不如让他们放手去搏。”
“我知道了，那就先让他们跟中下游的战队交手。”
“这样不够，也要和其他豪门战队打一打。”
“也好。”张新杰点点头，“具体安排等联盟那边排出赛程吧。”
“这部分决定了，来说说你的新想法吧。”韩文清坐直了身体，翻开桌面上搁着的笔记本。
“嗯，先看看这几个部分……”
晚上十一点，韩文清从战术室走出来，拿钥匙锁上了门。
张新杰站在一边，手里还拎着那个黑色的移动硬盘，在有些闷热的走廊里推了推眼镜。
“先这样，回去休息，明天再继续谈接下来的事。”韩文清作了总结，把钥匙往兜里一塞，朝宿舍区的方向走去。
“嗯，不过我还没有倒过来时差。”张新杰揉了揉一边的太阳穴，“在飞机上又不小心睡着了。”
“要吃点安眠药吗？”韩文清问。
“不了，那样明天没办法保持清醒。”
“……还是躺着吧。”韩文清想了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如果。”张新杰突然说道。
“什么？”
“如果你来陪我的话。”张新杰从后面搭上韩文清的肩膀，贴着他的耳朵，故意压低声音用气音说，“说不定就能睡着了。”
韩文清捂着变红的耳朵僵硬地往前跳了一步，回头看见面无表情的张新杰。
“开玩笑的。”张新杰扶着眼镜说道。
“……不好笑。”韩文清用力地揉着瘙痒无比的那只耳朵，脸上红了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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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周六，游泳池里也没什么人。
韩文清从水里沿着栏杆爬上池边，赤着脚走到躺椅边坐下，他摘了泳帽，泳镜随意地搁在椅子上。
尽管每年的赛季都十分紧张，韩文清还是会在比赛结束后的第二天到这里稍微游上一两圈，不仅仅是锻炼体力，更是一种解压。刚开始他还总是一个人来到这里，等某天回过神来的时候，张新杰早已经跟了过来，让一个人的出行变成了两个人的同行。
这时候张新杰刚刚结束最后一圈，他眼睛度数不高，从池边走过来的时候眯着眼睛，头上还戴着一顶黑色的橡胶泳帽。透明的水从他细瘦的脖颈上沿着身体曲线滑落，掉在湿漉漉的地板上。
韩文清坐在原地朝他挥了挥手：“结束了吗？”
“嗯。”张新杰含混不清地答了一声，扯了帽子捏在手里，又从桌上摸到自己的眼镜戴上，沾着水珠的睫毛抖了抖，“回去吗？”
“回去吧。”韩文清拿着东西站起身来，“再复一遍盘，这次的比赛里有太多需要注意的东西了。”
两人从游泳馆里出来已经是下午四点，这里离俱乐部不远，走路也只需要几十分钟。这个时候街上走着的人也不多，大部分是些中年人和老人。
刚刚运动完的身体并不感到酸痛，而是充盈着一种奇妙的漂浮和疲惫感，就好像是从水里踏上陆地的瞬间，浮力和重力之间互相拉扯，让人不由得又想再次没入其中。步伐又慢又重，手里的袋子里的衣物都浸了水，总是比来的时候要沉的许多。偶尔有热风吹来，却在接触皮肤的瞬间忽的带来凉意，韩文清抬起头，蔚蓝的天空上刚好飘过一片薄薄的云。
“文清，我有点事想和你谈谈。”张新杰每次以“恋人”立场和韩文清交谈的时候，总会这样称呼他。
这样的称呼让韩文清多少有些不太习惯，他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四周，才回过脸跟张新杰说话：“什么事？”
“我之前就一直在考虑这件事，现在我觉得时机成熟，可以提出来跟你谈谈了。”张新杰扶了扶眼镜，抬眼看向韩文清，“你退役之后，我想，我们可以同居。”
“不行。”韩文清摇了摇头。
“有什么问题吗？”张新杰问。
“很有问题，”韩文清稍微一想都有反驳的理由，“首先，住哪里？这一带房子面积够吗？就算有了，跟俱乐部也多少会有距离的吧？这样不会影响你的作息吗？住在外面没有俱乐部安全，平常生活也不便利，我不支持。”
“这并不会影响我的作息，路程时间不超过半个小时的房子都可以考虑。而且这一带的房子我之前也多多少少做了调查，大部分正在出售的房子户型不错，采光也很好，安保也都很完善。生活上伙食在食堂解决就行。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疑问吗？”张新杰如他往常那般做事总是滴水不漏，韩文清想到的，他都已经想到并做了准备。
“总之，不方便。而且我觉得你应该更多地关注比赛。”韩文清皱着眉头，一脸凶相，再一次坚决地拒绝了张新杰的提议
“……”张新杰这次没说什么，只是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掩盖了脸上某种一闪而逝的情绪。
韩文清也下不来台，毕竟坚决不给好脸的是他。两个人各自都沉默了一阵，最后韩文清清了清嗓子，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了一句“以后再说”，终结了有些僵持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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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图的队员保持观望态势已经很久了，从全明星前的最后一次复盘结束，正副队长相伴离开后，他们就凑到寝室里掏着薯片开始八卦。
“张佳乐前辈，求你管管他们。”宋奇英站在张佳乐的旁边苦苦哀求。
“管什么？”张佳乐摘下耳机笑笑，“八卦就八卦呗，听着热闹。”
“……我觉得再这样下去，我就没办法直视队长了。”
“本来你们就没法直视他啊。”张佳乐开着玩笑，自己笑了起来，“随他们聊，不就是老韩和新杰是不是在一起了嘛。”
“诶！那前辈是怎么想的！”正争论着的人群那边传来一声喝，张佳乐索性关了电脑，拎着一袋瓜子坐了过去。
人群围着一台显示器，上面正播放着某个时下流行的电影，张佳乐瞟了一眼：“敢情你们是看着电影八卦别人呢？”
“没，这不，这片子拍得实在有点脑残了，无聊。”
“可前辈你还没说重点呢！正副队长到底什么关系？”
张佳乐一听，搁下手里的瓜子，特别一本正经地清嗓，一字一句地说道：“友达以上，恋人未满。”
“噗哈哈哈哈哈！”有人笑了出来，“这不准啊，到底是不是啊。“
“看他们自己咯。”张佳乐耸肩，重新把瓜子拿在手里，脸上是意味深长的微笑，“老韩迟钝，张新杰又太精明。”
“说的跟偶像剧似的。”
“就是偶像剧啊，大型青春偶像剧《我的队长副队长》，钱包脸与大心脏跨越7年的爱情长跑，爱恨纠葛，隔阂与误会是否能将他们引上不同的人生？分离的尽头是否又能苦尽甘来？每晚八点档八台播出，敬请收看。”另一个队员嚼着薯片，盯着电影画面一脸认真地捧读。
“哈哈哈哈哈够了你！”
“是不是特别贴切！”
“小心老韩听见你说他钱包脸给你加练！”张佳乐起哄。
“卧槽，前辈别！”开玩笑的队员立马伸出尔康手。
“哈哈哈哈哈我才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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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春后的某天，张佳乐围着围巾，胳膊还夹着外套，哼着小曲拉上房间的门，一转头，张新杰直挺挺的，像个桩子一样地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前辈。”张新杰公式化地打了个招呼，张佳乐顿时就明白他是来找自己谈事的。
不过要谈什么？谈谈最近比赛的事吗？张佳乐很快回想了一遍，却没想起自己有什么重大失误，最后他一头雾水地点了点头：“什么事？”
张新杰眨了眨眼睛，难得的没有顶眼镜：“我和队长的事。”
“……哦。”
张新杰没有去看张佳乐脸上复杂的表情，而是自己四周望了一圈，又重新转回来：“这里说话不太方便，换个地方吧。”
“所以说……换个地方是指……这里？”张佳乐站在俱乐部附近的沿海公路边上，吹着冰凉的海风，觉得整个人都不太好。
“在俱乐部会让人听见，在其他地方也是同理。”
“你到底要谈些什么？什么事还得这么小心提防着俱乐部？还要搞得这么神秘？”张佳乐吐槽道。
“我和队长在交往。”张新杰冷不丁地丢出一个炸弹。
张佳乐站在原地愣了半秒：“卧槽，你刚说什么？！”
“想跟前辈谈的就是这件事，”张新杰拉了拉被风吹乱的衣领，“我们已经交往四年以上了。”
“……哦。”意识到接下来话题的转向的张佳乐此时突然淡定了下来。
三分钟之后，张新杰言简意赅地叙述完了事情经过。
“所以你们就每次说起来都会冷场，然后就从夏天拖到年后？”张佳乐一边说一边觉得蛋疼，他和孙哲平才没这么拖拖拉拉，通常是大吵一架要么就是真人PK，然后俩人再跟啥都没发生一样搭着肩膀出去玩。
“我也不想影响他的心情，况且我觉得这件事队长或许再多想想，说不定就会改变主意。”
“……服了你们了。”
“队长为什么会固执地每次都要拒绝呢？”
“想必你的理由很充分，觉得能说服他吧。”
“当然。”
“那你对于这件事怎么看？”张佳乐想了想后问道。
“第一我觉得交往了这么久也该是时候了，第二我们又不是退役之后就毫无联系，这份感情还是需要发展下去的，第三有个房子会方便些。”张新杰毫不迟疑地答道。
“那到现在为止，你明白老韩究竟是怎么想了吗？”
然而张新杰却摇了摇头：“除了比赛以外，有时候我也不明白他会想些什么，这件事同样。”
“你们俩这肯定是欠缺交流。”张佳乐捏着眉心说，他不太敢想跟张新杰独处的时候韩文清的样子，画面太美。
“是吗？”张新杰问。
“当然要除去荣耀方面的内容，”张佳乐搭上张新杰的肩膀，凑到他跟前，“以前辈的经验来看，你们就是因为交流太少，才会导致要谈真正重要的事的时候难以决策。”
“那……谈些什么？”
“自己去想。”张佳乐撇嘴，“你跟我说说老韩平时什么样子，我帮你出点其他改善的方法呗。”
“……说实话，文清他……”张新杰似乎在思考用什么方式来表达，“有时候我也搞不懂他，虽然比赛的时候都有默契，但生活中，我也并不是太了解他。”
“比如这次同居的事？”张佳乐问。
“嗯。”张新杰点点头，“还有些时候，他会让人特别没有安全感，总是没有自觉。”
“没有自觉？”
“更准确来说，感觉不像是在交往。”
“我懂了。”张佳乐放开他。
“什么？”张新杰看上去有些迷茫，张佳乐一边心里暗暗吐槽居然能看到这家伙露出这样的表情，一边自己表现出人生前辈的样子。
“别急，该你说你平时怎么对他了。”张佳乐故意吊他的胃口。
“应该是公私分明吧……”张新杰有些迟疑。
“你们……亲过嘴吗？”
“有。”张新杰想了想答道。
“频率呢？一天一次？还是……”
“很少。”
“卧槽。”张佳乐后退一步，“那……sex那方面呢？”
“……完全没有。”
“等等，你们真的是交往了四年？？？”
“嗯。”
“你有主动过吗？老韩有主动过吗？”
“都没有。”
“为什么你没有？”
“总觉得还没到那个时候。”张新杰扶了下眼镜说道，看上去刚刚的话题让他有些尴尬。
“不是因为害羞？或是什么其他观念？”
“嗯。”张新杰点头。
“好吧，我懂了。”张佳乐捏了捏眉头，“你们这是……互相都没有安全感啊。”
“诶？”
“我敢保证，你们对对方的感觉都是一样的，你觉得老韩没有自觉，估计老韩也觉得和你在一起有时候会没有恋人的感觉。”
“所以他因为这个就拒绝同居吗？”
“还真挺有可能的。”张佳乐说。
“……”
张佳乐看着张新杰半天不说话，鼓励性地拍拍他的肩膀：“再多沟通沟通，把话说开，要么就想办法给对方安全感。老韩他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拒绝肯定有他自己的想法，没准这么一弄，他就同意了。”
*
韩文清重重地摔门而出，张新杰站在房间里，凝视着紧闭的房门，生气却没有说什么。他连一句咒骂都没有，只是很是苦恼地叹了口气，甩着手进了卫生间。
这是他难得打破自己平时的习惯，没有和韩文清一起出去游泳，不过他也清楚，现在跟出去无异于是火上浇油。
“为什么要一直纠结这个呢？明明现在有更加重要的事不是吗？！！”韩文清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张新杰撑着洗手台，圆润的指尖轻轻地敲击着大理石面，看着镜子里那个有些颓丧的自己的脸，皱了皱眉头。
我觉得我们的事也同样重要，他把衣服拉下去心想。
“我觉得这件事没必要一再讨论，没有什么原因，我也不是没有安全感。张新杰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当成是重要的人。
张新杰抿着嘴站进浴室，打开花洒，站在水下闭上眼睛。
因为当成是重要的人，所以才会想要沟通。
但是越沟通越会发现越来越困难，因为两人都太笨拙，有些话总是不知道怎么更好地说出口。
韩文清走出俱乐部，在路边重重地叹了口气。
说实话，他不是不懂张新杰的心情，只是他的确是一直都有种不确定的感觉——就好像下一秒，张新杰就会离他而去，然后他们就像是从未见过面的尴尬的陌生人一样，有过共同珍视的回忆，但又像是毫无交集。
无论怎么想要去沟通，想要去把话说开，有些事总是无法坦率地说出口。如果时间倒回4年以前，或许他还有不顾一切说出的勇气。
他继续向前走，很是笨拙地挠了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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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图队员一如往常坐在显示屏跟前一块看电影，这是他们的解压方式，任何时候都不例外。
“不过啊，队长和副队究竟谁才是下面那个啊？”有个队员一边拧开一瓶汽水，一边随口问道。
“嗯？队长吧？身高差就是个证明啊。”他旁边的队员嚼着薯片接话。
“凭什么身高差就得算啊？”
“身高差不算吗？”
“当然不算！”
“那好，要么你们就打赌，今晚我们去看。”张佳乐看着电影拍手。
“卧槽！前辈你去啊！”
“好啊。去就去。”张佳乐特上道地点头。
“真去吗？！前辈你不害怕吗！”
张佳乐一挑眉：我怕吗我都知道内情了……
“好！来来来，赌一把！我押队长上面！”
“那我就下面。”
有人敲门。
兴头上的队员们没注意，等抬起头——
门口站着莫名颓废的张新杰，穿着黑色的长袖长裤，湿漉漉的头发还在往下滴着水。
“卧槽！！！！！！！！！！！！！！！！”
张新杰看着眼前的场景，皱起眉头：“怎么回事？”
“没！没……干什么。”人群里有个人小声说道。
“副队你看，我们……我们这不看电影呢。”
“那桌上的钱是怎么回事？”张新杰双手环胸，像个门神一样站在大门口。
“诶，张新杰你来了！你看我们这不不小心看了个基片吗？”张佳乐站起身来，走到张新杰跟前，一把搭上肩膀，“然后就赌里面角色谁上谁下呢嘛。”
“前辈，不要为队员开脱了，我刚刚都听到了。”张新杰一顶眼镜，眼神看上去甚是冰冷。
“……”张佳乐干笑。
“禁止赌博，统统挨罚。”张新杰说道。
队员们的脸都绿了。
张新杰无声地叹口气：“都去把上赛季的总决赛看一遍，给我交篇个人改进报告。”
“诶！好好好！马上交！”一群人虽然有些一头雾水，但还是带着得救的表情点开视频看了起来，看的时候还特认真地讨论，顺带嘘兴欣的一些表现。
张新杰转身离开，张佳乐推脱自己上洗手间，也跟了出去。
“怎么了？”张佳乐看了一眼难得颓废的张新杰，“跟老韩发生啥了？”
“吵架了，他就离开了。”张新杰说。
“……怪不得。”张佳乐看着另一边的墙壁说。
“感觉没办法好好沟通。”张新杰说。
“哈，正常。”张佳乐点头，“毕竟有些话是说不出口的，老韩他也肯定有些难言之隐，想承认又不想承认。”
“前辈想说些什么吗？”张新杰停下脚步，眼睛瞄着张佳乐。
“没啥，一定要说的就是——”他拍拍张新杰的肩膀，“加油。”
“还有，”张佳乐凑到张新杰跟前，“语言不通的时候，试试身体行动呗。”
“身体行动？”张新杰有点愣，“什么……”
“诶，不行，我尿急！”张佳乐往前走了几步，“先走了啊！”
*
韩文清今天状态不是很好，游了不到一圈就觉得累，最后泡够了时间，就洗澡离开了。
虽说平时运动完心情就会变好，然而这次却并非如此，韩文清罕有地皱着眉头从更衣室离开的时候，站在大厅接待的小姐都不由得后退了一步。韩文清虽然心里有点歉意，但还是提着包快步走出了游泳馆。
远远地，他看见一个瘦高的身影，有点眼熟，韩文清插在兜里的手捏了捏，最终还是走了过去。
那是张新杰，黑色的短发理得整整齐齐，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银丝边眼镜，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他正对着韩文清站着，抬起的手腕上露出一只黑色的手表。
“你来干什么？”韩文清说了一句话之后继续往前走。
“我还是想谈谈。”张新杰平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却让韩文清听得一阵心烦。
“谈什么？”他抑制住火气，转过身来，正对上张新杰那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睛。一瞬间，韩文清像是回到了十年前，初次在训练营见到张新杰，他也是像现在这样注视着他，只是因为岁月的流逝，视线里包含的东西多少有些改变。
韩文清顿时火气全消，冷静下来等着张新杰开口。
“我想和你谈谈关于我们的事。”张新杰说。
“去哪里谈？”韩文清问他。
张新杰没有说话，抬起自己的左手。
——那是一套西服。
一小时之后，他们坐到了离俱乐部不远的一家高档西餐厅里面。韩文清不怎么喜欢西餐，倒也不是完全不会吃，只不过他对眼前的饭没什么胃口，反而比较好奇张新杰究竟想谈什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还要特意跑到这种地方来？”他问道。
张新杰眨了眨眼睛，放下手中的高脚杯——里面盛着开胃酒。
“我希望我们能理智、冷静、郑重地探讨这件事情。”张新杰一本正经地说。
真像他讨论战术时的表情，韩文清想道。
“嗯，可以。”
“安全感的事之前也说过了……换个方式来说吧，”张新杰两手放在桌上，黑色的眼睛倒映着韩文清严肃的脸，“我是不是让你觉得有种不切实的感觉？”
“……”韩文清没说话，他拿过张新杰的高脚杯，把里面剩下的酒一饮而尽，“我觉得有。”
“比如，什么样的？”张新杰坐着看他玩弄空酒杯的样子问。
“感觉你像是一会儿就跟别人在一起了一样，应该说是，没有‘你属于我’的感觉。”韩文清放下杯子，垂眸看着桌布的褶皱说。
“其实我也是这样。”张新杰说道，和突然抬起头的韩文清视线相对，“我觉得是不是我们此前的相处方式有什么错误，我也觉得我们需要改正这些错误，而这些错误也能够被改正。”
“我不知道有什么错误。”韩文清说，“也没有经验能够被拿来参考，而且，我们也不需要参考什么。”
“的确，参考别人的并没有什么用，但除此之外，你觉得我们的错误到底出在哪里呢？”
“不像恋人。”韩文清说这话的时候微微移开了视线，而张新杰却在此时偏偏故意的盯着他发红的耳廓。
“那你觉得什么样才像恋人呢？”他问道。
“至少也应该多点接触。”韩文清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说。
“我知道了。”张新杰站起身，上半身探到韩文清那边，右手贴着他有些发烫的脸颊，低声说，“这样像吗？”
话音未落，他已经吻上了韩文清的嘴唇，给了他一个并不熟练的法式热吻。
“你……！”离开时韩文清一脸惊讶，“在这里做什么！”
“我跟张佳乐前辈聊了。”张新杰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和韩文清几乎零距离地面对面，“之前不做，或是很少做，是因为我觉得不合适，或许你也不怎么接受。
“但是现在我想明白了，其实你在接受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应该就已经接受了这件事才对。那么，我为什么又要强迫自己去忍耐呢？”张新杰说着，坏笑着舔了舔韩文清的嘴唇。
“所以我不想忍耐了，等你的时候我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什么决心？”
“我订了房间，就在楼上。”张新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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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韩文清喘着气从张新杰的怀抱里脱离出来，“真的非得要做吗？明天还有训练。”
“所以我不会做完全套的。充其量也只是不影响状态的擦边球而已。”张新杰解开他的衬衫扣子，亲了亲韩文清裹着一层薄汗的锁骨。
韩文清抖了一下，抓住张新杰的肩膀：“你今天怎么了，突然这么主动？”
“我很主动吗？”张新杰笑着问他。
“太主动了，这也太快了！”
“已经不快了。”张新杰摇头，拉着韩文清的衣领亲了上去，“老实说，我已经忍了四年了。”
“你……”
“我从一开始就想像现在这样，只不过是没有明白你可以接受罢了。”张新杰抬眼看着韩文清说道。
“那我现在说不能接受呢？”韩文清有些慌乱地问。
“迟了。”张新杰否决，“刚才我就已经得到过答案了。我决定，现在开始我们得像对恋人，不要再继续藏藏掖掖的了。而且，张佳乐前辈已经知道了，队员们也都察觉到了，如今也没有继续隐瞒的必要了。”
“……你的占有欲真强。”韩文清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最后别扭地别开脸，吐出干巴巴的一句话。
“你今天才知道吗？”张新杰扬起嘴角，“我的占有欲一向很强，只是不怎么表现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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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赛季的夏休期，张新杰顶着一头汗从门外进来，手里还提着一只椰子。
“文清？”他换了鞋问道。
“来了。”韩文清穿着拖鞋从里屋走出来，“怎么了？”
“椰子，让店家戳了洞，喝了吧。”张新杰把装着椰子的塑料袋递给他，自己放下包进了卫生间。
韩文清站在玄关处没动，过了半晌才往张新杰去的方向走。
“新杰，如果要用一个秘密和你交换一个秘密的话，换不换？”他站在卫生间门口问道。
张新杰拉开门：“好啊。那我先说。”
“嗯。”韩文清示意他说。
“其实我从训练营的时候就喜欢你了。”张新杰拿毛巾擦干手上的水，不慌不忙地说，“我早就发现我自己取向不对了。”
“那我也说我的。”韩文清点头，“之前我拒绝同居，其实是我觉得或许我们有一天会分手，没那个必要，才拒绝的。”
“那现在呢？”
“什么？”
“现在觉得会分吗？”
“不会。”韩文清不假思索地答道，“至少我知道，你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
“只有这点吗？”张新杰笑。
“安全感很足。”韩文清故意开起了玩笑。
“除此之外呢？”
“因为我喜欢你。”
“我也是。”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