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人都到齐了，接下来我有重要的事要说，也希望各位能够打起一百分的精神，认真对待。”坂仓柚李，加勒底舰队的最高负责人，此时穿着笔挺的舰队专用制服站在会议室的正中央。
这里和阿周那他们来时待过的那间会议室不同，是典型的教室布局，柚李站在高台上，下面的椅子划分成两个部分，左边坐着舰队的成员，右边则是阿周那一行人。令人在意的是，他们到现在都没能和那些舰队成员接触的机会，即便是相隔一个通道而坐，也看不清楚对方脸上的表情。
然而这时并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柚李在台上已经打开了立体投影仪的开关，巨大的三维星图在他的身后延伸开来。
“今天在这里开会，是为了交代一下我们接下来的事情。根据数学模型的测算，下一波大规模的虫群将会经过这片星域。”柚李挥动手指，红色的浊流在蓝色的星之海之间呈现出它的形状，迦勒底舰队以黄色的三维形状出现在另一侧。
“理论到达时间是下周一，也就是说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他再度调试建模，“顺带一提，这次地面并不会给予我们相应的支援，所以我们的任务仅仅只是保护舰队本身就够了，剩下的部分——”
他露出狡黠的微笑。
“想必地面一定会解决的吧。”
在说完这句话的下个瞬间，他立刻收回了刚才的表情，清了一下嗓子。
“至于你们小队。”柚李说着看向阿周那的方向，“这次允许你们出击，所有的战机已经由地面之前准备好，现在保养期已经结束，可以在这次作战中正式投入使用了。”
“不过毕竟都是新兵，所以这次只要负责主舰周围就可以了，舰队的军队会在前方清理掉大部分，你们只要负责一些漏网之鱼就可以了。我也会派遣几名老兵对你们给予支援。”柚李再度挥动手臂，三维星图进一步放大，电脑模拟的舰队和战机浮现而出。
“这项任务并不复杂，我认为作为第一次实战，也是有具有足够难度的任务。尽管这几年来模拟系统也在不断发展，但实战时心理崩溃的新兵也并不少见，还请各位———”
这时柚李转过身来，眼里浮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请务必小心谨慎。”
虫群的行动一如电脑所预测的那般在相应的时间内抵达了舰队所在的星域，在这些天内新兵们终于摸到了真正的战机，并且抓紧这段时间开始了仓促的适应性训练。
阿周那并没有再去查看自己终端里保存的网址，他更多时间都用在了训练区域上，剩下的时间他在同伴的争论和独处中度过。
时间持续到预计来袭前一天，全部的人员都放了一个短暂的假来进行最后的休整，阿周那一个人在舰桥上走动，想要找到那间资料室去继续上一次的浏览。
迎面的格纳库门口走出一个白色研究服的身影，很快又消失在走廊尽头。阿周那没能跟上那个身影，他在格纳库的门前停下脚步，金属的自动门封闭着，仿佛钢材发生的事情是他所见的幻影。
尽管如此，他多少还是有些在意，不过当下找到资料室要紧，容不得他在这里再调查更多的东西。
然而那个网址已经无法再度访问，但视频本身应该还在某个视频网站有所保存。凭着这一点，阿周那在搜索栏中输入了柚李的全名，果不其然搜索到了一些过去他的演讲视频。
一路浏览下来，大多数是介绍他的预测虫群活动的数学模型的视频，然而视频内容依然引起了阿周那的注意，因为那个特殊的观众的存在。
他甚至可以保证，每一场视频里都有这个人的存在，以至于阿周那特意去查找了柚李当年的照片，终于在某一张的一隅看到了这个特殊观众的正脸。
面无表情，或许可以说是目光冰冷，但又在某种程度上隐含着一股汹涌的火焰，这个人似乎一直在观察着柚李，更准确来说，更类似于“监视”。
然而从这开始他的调查就没有更进一步，即使使用了面部查询得到的也大多数是404的内容，仿佛有什么人在这里将他的访问“啪”的全部掐断和堵塞，几个小时过去，阿周那对这件事放弃了多余的好奇心，推开椅子从桌前站了起来。
来到食堂时他难得没有看见一直都很喧闹的小个子男生。
“他人呢？”
“哦，他说自己要看点什么东西，叫我们不要管他。”如同磐石一般的男生咀嚼着面包说道，“尽管我跟他说了万事不要太过于沉迷，结果显而易见。”
“别管他了，难得的休息日，晚上要不要干点什么？”棕发男神玩弄着终端问道。
“明天就要上战场的这种情况下吗？”短发的男生摇摇头，“饶了我吧。”
“正因为明天就要上战场了所以才要放松啊。”
“说起来，下午你去干什么了？”磐石一般的男生没有理会旁边两个人的对话，朝着阿周那问道。
“稍微查了点东西。”
“不会连你也……”他无语道，“别查到什么机密才好。”
“不，只不过是些……”阿周那想起刚才浏览过的网页，一时间一个古怪的念头浮上脑海。
那个人，现在还在哪里监视着柚李吗？
他沉思片刻，就连对方的话语都没听清楚。没得到回应男生兴趣索然的叹了口气，将餐盘里的饭食扫空，一个人转身回了宿舍。
阿周那望着塑料口杯里盛放的饮料，又想起另一个难以注意到的事实，刚才他所见的大多是二十年前的资料了，然而那时的柚李与现在相比，似乎容貌上并没有多大的改变。
这件事约莫可以忽略不计，毕竟人的体质各有不同，然而仔细一算此时他应该将近40岁，若说在这种太空仍保持着这种二十岁的年轻姿态———
恐怕有些说不过去。
没有太阳升起的早晨在这种悬而未决的情况下被很快来临，所有人穿着驾驶服早早的集合整装待发。指挥室内，柚李站在三维星图的正前方，他的身侧，巨大的数学模型正在飞快的跳动着数字，用雷达探测到的数据不断矫正着理论值。
“全员集合———!”伴随着机器人在大脑中响起的声音，士兵们跑过宽敞的格纳库，钻进白色的战机。
阿周那在朝自己的机体走去的中途被人叫住，他回头发现对方是昨天没能见到的小个子男生。
对方的脸在格纳库的灯光照射下显得十分惨白，两个眼睛下甚至挂着黑眼圈。
“我有件事情要和你说———”
“确认敌袭！请即刻进入战机，准备结束的战机优先进入发射轨道！”
“抱歉，果然还是一会再说吧。”小个子男生十分异常的后退一步，露出难看的微笑，“暂时就当没发生过这事吧，祝武运昌隆。”
“你也是。”尽管很想问个究竟，但命令已经迫在眉睫，阿周那没有继续多费口舌，转身跳上了白色的战机。
（TBC）